2)镜里鸢(二)_银瓶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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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,只是抽噎着。

  药端来了,深茶色的汤盛在白瓷盏里。

  裴容廷接过来,轻轻吹了吹,眼底柔得像月下春江,哄孩子似的道:“好婉婉,把它吃了,我来喂你,好么。”

  银瓶看了一眼,变了脸色:“这是孟婆汤么?”

  裴容廷不可思议地怔了一怔,哭笑不得,“别胡思乱想,这是安神的汤药,吃了它安稳睡一觉,我明日再来看你。听话。”

  银瓶眼中又有水满湘江的趋势,挣脱出他的怀抱,跪坐在他对面,手捧着脸呜咽:“我不吃我不吃!我不要忘了容郎……”她的手徐徐滑下来,露出红肿的月眼,眼中低微的哀求也像月色一样惘然,“容郎,你吃了它罢。下辈子你忘了我,可是我还记得你,换我日日夜夜,寻你不得……”

  “胡说!”裴容廷几乎是下意识地打断了她,话已出口,才发觉自己竟也跌入了这异想天开的幻境。他自嘲地叹了口气,又好言好语哄了两回,见她仍不依不饶,无奈扳起脸来,冷淡道,“你若不吃,我现在就要走了。”

  作势便要起身。银瓶慌了神,忙拽住他的袖子,可怜巴巴地仰面望着他。

  僵持了半日,还是银瓶溃败下来,老老实实被他喂着,一口一口吃掉了安神药,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汤碗里。

  风吹走了丝丝缕缕的云,终于露出皎白的月,门外的绣球花落了又落,寂寞地盛放在这有月的夜晚。

  她在他怀里睡了许久,只是自己不知道。

  裴容廷在郎中来到之前离开了,临走前问吴娇儿:“是李将军让把我的死讯告诉姑娘的?”

  “嗳……嗳。”

  吴娇儿小心觑着裴容廷的脸色,他站在门槛外,白璧似的脸上半明半暗,唇角浮着似有似无的冷笑。

  等银瓶发现自己并没有死,已经是五日后的事了。

  她这一病,本就因忧结内郁引起,吃了人参,沤了一身汗,又大哭了一场,把病气又都闷了回去,重新发起烧来。等再醒过来,暮春的最后一场雨已经结束,廊下侬华繁丽的牡丹凋落一地,荼蘼花事了,是濡湿的初夏了。

  对于那天晚上,她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,醒来第一件事,便是先问吴娇儿那晚可曾有人来过。只是如今裴容廷随李延琮下扬州打仗,那晚之后给了她和几个小丫头许多钱,叫他们不许说出去,吴娇儿也只好支支吾吾地矢口否认。

  银瓶跟前只这两叁个人,他们不说,她也就没有了别的消息来源。思来想去,那一夜的境况愈发模糊了,越想越觉得是个梦——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

  大病一场,流尽了眼泪,她的心还在那,却干枯得像秋日里的叶子,灰落了一层又一层。

  但是怎么办呢,徐家的冤屈还没有洗尽,她又能怎么办呢。

  这一天她精神难得好些,才洗了头发,被吴娇儿推出来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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