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君望去只见到俞梅身前的一个土堆。
男子怒目而视,浑身都是比寒冰更受一筹的凌冽,满含杀意地一掌拍向女子。
俞梅依旧并未挡住攻击,身体飞了出去,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,口中吐血不止。那女子恍若不知疼痛般,脸上依旧一分一毫多余的表情都没有。她一时站不起来,就那么拖着身子爬了过来,雪地上融了一段崎岖的暗黑血印。
她一眼都未多望苍君一眼,眼里只有那土堆。
终于她爬了回来,硬支起身子依旧跪在那里。
“公子去了佛庙,说他与教主初遇之地便是那儿。一切不过缘起缘灭,因果轮回。”
苍君冰冷的眸子在此时掩着他都未曾发觉的惊惶,他怔怔望着那土堆不言一语。
“第一恶行,便为不孝。”
“未能孝敬阿爹阿娘百岁长命,反而让阿爹阿娘终日担心,还死于阿娘之前。”
“第二恶行,即为不义。”
“虽并非他所愿,却枉害医圣谷三百二十六条人命,世代传承的医圣谷之名却因他而亡。”
“第三恶行,为不善。”俞梅的话在此时顿住,她通红的眼抬眼望着苍君,似是有蚀骨的恨意于此时在那双眼眸里刹然迸出,“十余年前在南村破旧的佛庙救苍君一命,造了世间万千杀孽。若苍君日后恶有恶报,此恶也都因他而起。”
女子边咳着黑血边哑声说话,好似字字泣血。
“愿行之不得善终,换得苍君得偿所愿。”
“求己身魂飞魄散,永不得超生,担下苍君此生恶报。”
这字字都如同刀剑般刺入苍君的心口,将那污血浸满的心脏残忍地刺得千疮百孔。
“本座不信!”这一字一字铮铮从苍君口中说出,男子双眸赤红,全身煞气,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恐惧,如同来反间索命的地狱恶鬼般。
苍君一掌掌向那土堆挥去,碎裂的泥土迸裂开来,隐约已然可见一口棺木埋于之下。
他不信!他绝对不信!这绝无可能!
这要让他怎的相信,十余年前于破庙之内救他一命的行之,近一年间常伴他左右一片心悦于他的哑儿,前几日还在他眼前巧笑颜开为他贺寿的少年,昨日还对他轻声说道他什么都给得了他的陈善,如今却被悄然无声地葬于雪岭黄土之下!而且,竟还……
“公子已然灰飞烟灭,尸骨无存了。”
俞梅的眼神渐渐无了任何波动,她在此刻更像是一个已死之人一样。
苍君的动作骤然止住,他冰冷坚硬的心却在疯狂战栗着。
“即便教主再寻得一次起死回生之『药』,也救不活公子了。”
苍君的双手颤抖着握拳,手心里满是被指甲扎出的血痕。
他的全身都在发颤着,双眼紧紧盯着那一角棺木。他不信!他不信陈善死了!他绝不信!
“公子的遗愿便是能与他阿爹,阿娘,医圣谷之人,葬于一处。”
“只求教主还公子一个清净。”
那恢复了丑陋面容的女子跪伏在地,头重重磕在雪地上,红肿的眼眶里是冰冷的了无牵挂。
“本座问你最后一次,陈善在哪!”
苍君的话语里恍若是愤怒至极,又好似已然惊惶之至,他的红眸紧盯着那磕头的女子。
俞梅抬眼望着眼前这个面『露』痴狂之『色』的男子,突然蓦得笑了,却是笑得哀极。
若是行之能见到教主这副情根已深的模样,也不知会高兴还是悲哀。
兴许,如行之这般纯粹之人本就不容于世。
上天见着,也不忍他在尘世间继续受苦,便将他带了回去。
俞梅还记得,当她还不是影奈是俞梅的时候。
也是这样的隆冬雪日里,他的大哥抱着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她被埋在大雪风暴里的云隐岭。
在死亡的绝路中,她隐隐睁开眼,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,踉跄着从黑暗的深处踏雪而来。
隐末的微光渐渐进了,那小孩的模糊的轮廓也渐渐入了眼。
是他为她点了冬夜通往生路的灯,而后成为了她心底最深处唯一点亮的光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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