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女们进来。

　　今日不是例朝的日子，朱翊钧夫妇起身穿戴梳洗完毕后，便双双前往慈宁兹庆两宫向两位太后叩问早安——这都是必不可少的功课。回来用过早膳，一天的学习与政事又按部就班地开始了。

　　一翻辰牌，朱翊钧就准时出了干清宫向西暖阁趋步走去。这时候，他的贴身内侍孙海正在回廊上候着，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。

　　“孙海，看你眉开眼笑的，有啥喜事儿？”

　　见皇上发问，孙海腰一软，躬了身子回答：“回万岁爷，您吩咐奴才办的事儿，奴才办妥了。”

　　“什么事儿？”

　　“均州窑的盆呀。”

　　经这一提醒，朱翊钧马上就记起来了。昨日，御园的莳火者给干清宫搬来了几盆芍药，其中有一株绿芍药极为名贵。斯时朵欲开未开，瓣绿如翡翠，朱翊钧很是喜爱。盯着看了好一阵子，叹道：“此真是好，只可惜栽的盆子太差。”孙海在一旁应道：“万岁爷说的不差，常言道好插在牛粪上，是极为恶俗的事。这只盆子，奴才看和牛粪差不多。”朱翊钧说：“你传旨御园，将这盆换一个。”孙海咽一口唾沫，回道：“御园的盆子，都是从景德镇烧制运来的，哪有好的。要换，得换个宋朝的均瓷。”“均瓷，”朱翊钧眼睛一亮，“听人说，均瓷的窑变最为珍贵，这是骨董，上哪儿找去？”孙海诡谲一笑：“有倒是有，在棋盘街一家骨董店里，奴才看见一只均窑的大红窑变盆，若是买来配这株绿芍药，倒真是十分般配，就是贵点儿。”“要多少银子？”朱翊钧问。孙海答：“奴才问过，店家要二百两银子。”朱翊钧心下思忖：“二百两银子买一只均窑骨董盆，说贵也不算贵。”心下已判了肯字，嘴上却说：“做生意哪有一口价的，你去和店家还还价，能降多少就降多少。”孙海答道：“万岁爷你给个底价，奴才去跟店家磨磨嘴皮子，看能不能砍下来。”朱翊钧想了想说：“最多只能出一百五十两银子，你去谈，若谈得下去，朕再赏你十两银子。”孙海当下领命而去。

　　现在，听说孙海已把盆弄了回来，朱翊钧满心高兴，急忙问道：

　　“盆在哪？”

　　“在西暖阁中，绿芍药也换栽了进去。”

　　朱翊钧随着孙海走进西暖阁中，只见那只盆，正搁在大文案旁边的黄梨木架上。这只盆大约口阔一尺八寸，通体猩红，窑变后的蚓线，丝丝缕缕透着温润的孔雀蓝。朱翊钧只是拣耳朵知道一点窑瓷的知识，若稍稍深究却还是个门外汉。但这件均瓷毕竟与众不同，他一看就非常喜欢，他摩挲着盆，问道：

　　“孙海，你多少银子买下的？”

　　“回万岁爷，奴才谨遵旨意，实纹银一百五十两。”

　　“怎么样，生意还得谈吧，”朱翊钧得意地说，“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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