玦此时又朝宁帝一敛袖,道,“父皇,谈及赣州雪灾,臣以为这些江湖人,无利不起早,当初成立的时候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,而今一站稳脚便想洗白,他们既作了这衣裳,咱们为何穿不得?如今灾情已经持续月余,相信已经临近尾声,此时拨款赈灾为时晚矣,倒不如待得灾情过后,咱们朝廷再出面抚慰,稳定人心,岂不是收效更甚?”
卿如许闻言,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承玦,面容冷下几分。
这是要置赣州灾民于不顾了?
岂知宁帝并未反对,只头也不抬地问道,“细说听听。”
承玦侃侃道,“儿臣以为,长安距离赣州山高水远,前几年咱们拨下去的银两都不是小数目,然而这路途遥远,要先拨给户部,再由户部拨到省,竟有府、州、县,其中损耗巨大,这一层层下去,若再遇到腐吏拔毛,待到百姓手里必然所剩已不多。何况勘灾、审户、发赈这一套流程下来,亦需要时间。且俗语说,远水救不了近火,济民的工作主要还是得依赖于当地官府和民间自救。朝廷不只是赣州的朝廷,更是大宁的朝廷,为一隅不稳而乱天下,得不偿失。其实对于天灾,帮扶到底有限,灾后最棘手也最致命的,还是民众动乱,如何稳定人心才是吾等该着眼之事。因而儿臣以为,可以两法策行之。”
“其一,是为灾民发放钱粮,但不是现在。纵然现在赣州民心难保,但待得开春后国库充盈,朝廷可将登记在册的灾民,依据户籍,为每位幸存的灾民发放两百钱,这样真金白银的恩泽,必能扭转百姓之怨愤;其二,省刑为荒政之要著,父皇可免除赣州民众的赋税徭役,毕竟灾情过后,明年粮食收成堪忧,此乃体恤之策,可避免灾民暴力求食,将流民转为流寇。”
承瑛听到此处,见宁帝微微点头,也忙接着道,“儿臣以为四弟言之有理,待灾情过后,父皇还可以真龙天子之身祭告山川神灵,带领百姓为赣州祈福,百官上下自我检讨,亦可慰藉灾民。此番亦能转危为安,托弊为正,在列国之内,彰显我大宁仁政爱民之风。”
卿如许心一沉,抬眸同承奕对视了一眼。
承玦所言,不无道理。
事实上,自古赈灾,都是重‘济’轻‘救’。
天灾来之突然,来势汹汹不可抵挡,但往往为期不长。故而最担心的常常是灾后民众暴乱和瘟疫盛行。故而此次赣州雪灾,朝臣对于纵有忧心却迟迟未有重视,一个月前提及雪灾的折子就送到宁帝手里,可却被束之高阁。
而今日,即便不是承玦,换成朝堂中的那些老臣,也未必不是做这个打算。对于灾后赈济的可以至纤至悉,但对灾患时的救助,官府总是庸碌无为。且个中原因还不止于此,若是朝廷直接干预底层救灾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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