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但充满了希望朝霞已然铺开了瑰丽织锦一角。假如不是现在，不是这一秒，而是其它任何时刻，江眠都愿意为了这一幕奉上所有快乐与赞叹。
可惜，这时他无心欣赏自由美景，因为紧张，他死死地绷着身体，发白手指嵌进拉珀斯肩膀，按了十个深刻凹痕。淡淡血丝逸出江眠脸侧，出于本能，在刚才那趟超高速旅途中，他已经在学着用腮去呼吸。
拉珀斯顿了一下，速度立缓。
倒数五秒。
“……不要慢！”江眠嘶哑着说，“我没事，没事！”
拉珀斯神情冰寒，他抱着江眠，不愿再朝着海下前进。
“不行，”他说，“发育过快，隐患太大。”
他操纵着装满了人类气泡，将它们快速抛上海面，补充完氧气之后再拉下来，让这些气泡不远不近地漂浮在水下三四米位置，他则带着江眠，一路沉到接近五十米浅海区。
他不能再往下了，这就是江眠目前能够承受水压极限。
倒数两秒。
“你乖，抓紧我。”拉珀斯说。
他们身前海水逐渐产生了变化，犹如一叶狭长柔软茧壳，将他和拉珀斯覆盖在里面。江眠下意识抓住拉珀斯手，又觉得不够，转而重重地抱住了人鱼腰。
“好。”他略有些仓皇，“你打算怎么做？”
倒数一秒。
“嘘，”拉珀斯与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，就像大勺子并着小勺子，“会没事，别怕。”
他捂住江眠耳朵，金色眼瞳炽热无比，眨也不眨地盯着研究所方向。
——海中一声雷霆爆响！
仿佛连绵不绝地打了十万个隆隆巨雷，引爆连锁反应，瞬间跨越数里间隔，将第一个冲击波砸到了他们跟前。江眠像是隔着一层屏障，被迎面失控大卡车给撞翻了出去，顿时什么也想不了，什么都顾不到，只能用天旋地转、头昏眼花来形容。
冲击波过去之后，才是海水激荡时刻，数米高大浪滚滚翻涌，劈头盖脸地打过来，像是煮开了一锅水，蒸汽混合着水泡咕嘟鼎沸，颠得江眠面色发白，气血上涌，差点把心脏吐出去。
但还没完，第二轮冲击波，比第一轮更凶暴、更恐怖，振奋海啸直接将他们掀上了几十米高度，直直拍出了海面。小时候，江眠从没去过游乐园，他只能通过文字和视频描述来体会那是种什么样快乐，他看到有人说，最快过山车在法拉利主题公园，只要坐上一次，就能让你提前感受魂魄离体死亡时刻。
这时，在落差达到了数十米高度海浪上，江眠眼前完全是黑，他所有想法，都被颠簸大浪甩得一干二净。
第三轮、第四轮……直到第七轮，混浊呼啸海水才有渐缓势头，到了这一刻，江眠五感已是麻木了，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，也不知道海水把他们推倒了那里，推了有多远。
他耳旁仍然嗡嗡乱响，从混乱不堪海水里，探知到了远方大地哀鸣与撼动——十四吨TN|T威力，不亚于人造了一场小范围地震。
天空彻底明亮了。
拉珀斯一直坚定不移地抱着他，此刻，他们仰躺在海面上，江眠精疲力竭，将昏昏沉沉身体靠在他身前，一人一鱼就这么漫无目地随波漂流着，谁也没有说话。
良久，拉珀斯小心地扶着他脑袋，低声问：“还好吗？”
江眠喘着气，耳鸣目眩，小小地笑了两声。
渐渐地，他声音越笑越大声，越笑越响亮，两道不堪重负鼻血滴滴答答地淌下来，把拉珀斯吓得够呛，江眠也不管，只是哈哈地笑。
“……我很好，太好了。”最后，江眠气喘吁吁地说，“我这一辈子，从没有这么好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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